昨日陪小女在床前玩耍，随意拿起放置在床头的拨浪鼓，轻轻拨转，小鼓槌有节奏地敲打塑胶材质的鼓面，发出生硬的鼓声。才满三个多月的小女还分辨不了音色的优劣，望着我手中的拨浪鼓，自顾自的笑着，时不时配合着鼓点咿呀几声，这让我想起了儿时。
记忆深处小小的拨浪鼓镶着一道金边，在物质匮乏的童年里异常耀眼。鼓身是用牛皮材质包裹，小鼓槌则是实木做成，红色漆面由于常年敲打已有几处脱色，斑驳的圆珠像两轮小红月，鼓声浑厚有力，彷如鼓面下藏着另一个深奥世界，轻轻敲打就像向深海掷出去一枚石子，在鼓面激起层层涟漪过后一路下坠直至海底。
最先触底的是有如电影画面的零星记忆，阳光淡淡的，我坐在奶奶家的阳台上，看着爷爷在补破旧的渔网。细密的渔网上未清理干净的河草萎成一团，我盯着不敢去碰，生怕从里面跳出什么怪虫子咬我的手指。爷爷看出我的担忧，拍拍我的头，然后用力一抖河草掉落一地，我看着地上散落的河草躯体傻乎乎的笑了。
想不想要小鼓？爷爷给你做个小鼓耍吧。说完，爷爷便放下手中的渔网，起身走到工具箱前，翻出几样东西。不等我看清，爷爷便一把抱到工具台上，印象中只留下爷爷的背影，直到太阳西下。奶奶在厨房唤我的小名，我起身跑了过去，“开饭了，叫你爷爷吃饭”。我哦了一声回到了阳台，“爷爷，奶奶喊你吃饭了”。“你们先吃吧”，爷爷边说着边起身打开了阳台的灯，始终没有回头。
很可惜，记忆就此断了可以追溯的痕迹，像被人拦腰一斩，再怎么用力也记不起收到爷爷小鼓时的情景。应该会很高兴，应该会扑进爷爷的怀里傻乎乎笑个不停，可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脑子里总是停留在爷爷给我做小鼓时的背影上，夕阳下淡黄色光晕静静包裹，像镶了一道金边，然后再一点一点变暗，最终光影散去鼓声渐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回过神，小女两只大眼睛盯着拨浪鼓，目不转睛。我贴进她的脸庞对着她的右耳，轻轻问道，想不想要个小鼓？就像最初爷爷问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