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味浓情过端午
我只身回到家乡,母亲高兴地连连说:这个假放得太好了。大嫂说,像每年的这个日子一样,过节前老人张望,望着突然推开的大门,望着路上远远开来的车子,幻想着儿女的出现。得到的回答却总是:别望着了,来不了,公家是不过老节日的。
许是天下父母一样心,说不定决策领导的母亲也这样的张望呢,因此,今年的端午节成为法定假日了。
粽子已经包好,油饼没有炸。大哥说油饼有条已经是家常便饭,不在稀罕,就不入节日食谱了。中午是大哥做的一锅熬菜,白菜,豆腐、粉条、猪肉、茄片都有了。这是记忆中多年延续的节日大餐。城里人常常把简作繁,家乡人却善于化繁为简。
大部分的菜是不用出门采购的。8间宽的院子里是一个不小的菜园子,西红柿、豆角、茄子等,有十几个菜。退休在家收入不菲的大哥不作一点商业盘算,完全为的生活方便,院子就成了他的果林菜池。
记忆中的端午粽子总是下午包裹,夜间煮熟,一早起来吃上几个尚有余温的凉粽子,就顶着星星下地了。端午节总是和拔麦子连在一起,多年来,依稀还留有又盼又怕的感觉。盼吃端午棕,怕拔麦子。
拔麦,那近乎残酷的劳作,在童年的记忆里刻痕深深,至今仍有余悸。5月麦收时,农村小学是放麦假的。那是冒烟着火的热季。土地干得要冒出烟来,干燥的麦秸摩擦在手上几欲生火。但这样的天气是不会持久的,远处的雷声警示:雨季就要来了。农事火急,父亲那里还有温悯耐性,他吼着:把不情愿的我们赶下田头。当双手抓紧麦秸狠狠心一把下去,噌地一声,长长的麦根带着厚厚的泥土出来了,磕去泥土,打成捆,就完成一个拔麦的全过程。如果是“刷”地一声响,坏了,地太干太硬,麦秸断了,根子留在土里。几把下去,手上血泡破裂,那可就惨了。戴上手套裹着毛巾也要坚持下去,这个时候但凡能下地,都有承包任务,人同此难,是没有援手救兵的。活计虽苦,但却能挣大工分,孩子放假可以聊补我家劳力短缺之憾,父亲总是多包,使麦收时节成为工分增收机会。这可就苦了我和哥哥。麦收下来,如同炼狱到头,再去学校上课,倍觉轻快舒服,再品尝那不多的端阳粽子,甜、粘、香的感觉格外浓厚。
今天再吃端阳粽子,当年的感觉模模糊糊还有一点,只是再也找不到原样的切肤之感了。
午后的端阳是懒懒散散的。迷糊一觉后,大哥的屋子里响起牌声。
我凑过去听他们“哈格”“哈格”的声音。“哈格”的流行区域很小的特色土语。我姥姥。我姨我母亲都是运用这一特色语言的高手。我是听着“哈格”长大的,哈格成为一个亲系的语言图腾,“哈格”已经成为亲情标志。只要听到一声“哈格”,我就会主动认乡亲,听到一声“哈格”,我就会解除对人的戒备。可惜的是,出外多年,自己却说不出那麽纯正那麽感人动情的“哈格”来了。
烈日下的端阳懒懒散散。衣服能少则少,身子散了才好。
母亲说,找凉快你就林子里去吧。
不大的小村像是在林子里包着,四面八方都是树。房背后流过一条毛渠,把林子养得像一地乌云,密密实实,风雨不透。
走出村子,就看到黄的麦,绿的菜,把田野格式化。树荫下,湿漉漉的露水在草丛跳跃着,打湿了鞋子。大莲花像迎风碰撞的杯子,装饰着路的边沿。垄沟上,小扫帚柔柔地,圆圆的。人们不再稀罕的韭菜举起团团簇簇的白花,尽管结自己的仔去了。
进入一方果林,当小梨子、葡萄连连碰头时,我就应主人之约坐在最杏林花阴里了。五月端阳是杏儿最时髦节日。即使早熟的桃儿,也还羞得像瑟涩涩的青女,杏儿已经红得让人垂涎欲滴了。
当我向树上张望目标的时候,杏林主人招呼我侧卧在铺地的席子上,说:眼不如耳。听!听到的杏儿最好吃。
我侧耳听着,就得到不断的轻微的“扑冬”声音,我知道了,那是成熟的杏儿掉地了。寻声音找过去,拣在手里轻轻一捏,杏儿冒出浓浓的汁水一分为二,吃在嘴里,一丝都没有了酸涩的味道。
端阳节的下午,我就这样在杏林和土地树木对话交流,品味节日味道。这样的味道,城里是没有的。
2008、6、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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