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选择的人生

无从选择的人生

版瓦小说2025-11-12 22:30:15
小寒愉快得拎着饭盒,她要给丈夫送饭。她一只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心底有种甜蜜的物质,因为怀孕她提前开始休产假。为了宝宝的健康,她知道要保持愉快的心态,不再为丈夫的一句话而争吵,虽然她感觉那些争吵正是
小寒愉快得拎着饭盒,她要给丈夫送饭。她一只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心底有种甜蜜的物质,因为怀孕她提前开始休产假。为了宝宝的健康,她知道要保持愉快的心态,不再为丈夫的一句话而争吵,虽然她感觉那些争吵正是她太在乎丈夫,太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而现在他们已经有了爱的见证,那个即将降临在身边的天使,她还有什么不确定吗?丈夫那温柔的目光洒在她的肚子上,这是热恋时熟悉的眼神,小寒似乎也回到了那个心动的时刻,害羞起来。放下饭,娇柔的看了丈夫一眼,因为是车间不方便久留,她转身就走。其实心里多么渴望丈夫可以抱抱她,想得心发酸,她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很失脸,怎么这么依赖丈夫?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晚上回去抱个够吧。
丈夫的车间是炼铁的,轰鸣的机械声音,吞吐着成吨的矿石和铁水,小寒最怕那些火,有一些明火,温度又高燃烧得又热烈,她每次路过都有点担惊受怕。虽然她也是这个单位的职工,但是她的岗位比较安全。有了孩子之后,她看到丈夫更加努力的工作,本来打算托关系给他换一个轻松的岗位,他却说,这个岗位可以赚更多的钱,为了孩子,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我想在这个岗位上好好干。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最近被提升为车间主任,不用干重体力的活。小寒也就放心的由着他了。
晚饭后,厂子附近也挺热闹的,她坚持吃完饭出来散步,因为当医生的妈妈说多运动对胎儿好。一切都是为了孩子,那个只想自己,刁蛮、任性的罗轻寒突然间长大了,她不想像有些女孩为了身材不好好给宝宝充足的营养,她也放弃了那些对身体有束缚的衣服,她要让自己的宝宝健康快乐的成长。
她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着,可是心底却有一点不安,似乎幸福来得太快,去得也快,她不想多想,她约了几个朋友到家里玩,不上班,同事都没时间聚聚,丈夫总是很忙,她真是有点孤独了,还好,有小宝宝随身而行。
娟娟和小玲是罗轻寒的朋友,她们笑小寒变形的身材,小寒却是一脸的幸福,她们三个玩纸牌,电视开着,她们的嘴不停的聊着天,小寒喜欢这种生活情趣,就像她甘于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和丈夫厮守终生。
她们仿佛听到巨大的爆炸声,虽然在她们单位各种轰鸣的声音很平常,可是这一声有点奇怪,她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好象被人击中,她扔下手中的纸牌,走到门外看哪里传来的声音,好象正是自己丈夫所在的车间,她心中有点不安。娟娟说:“快过来,到你出牌了,别看了,成天都响呢?不会是想老公了吧,看你那点出息。”她们在笑,小寒也觉得自己有点敏感,就回到牌桌上。
夜已经深了,送走娟娟和小玲,罗轻寒非常想念丈夫,多想让他抱抱啊!她拿起电话拔给老公,手机关机,好奇怪啊,他晚上睡觉也从不关机的,手机没电了吗?今天才充的啊。她的心有点发颤,但是她不愿意和那声爆炸联系在一起,他一定是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她试着打到值班室,虽然她知道丈夫很少坐在值班室。“喂”
“帮忙叫一下任天海”
电话是通了,可是无人应答,只听一个细小的声音说,“怎么跟他老婆说呢?”
电话突然断了。
一会,一个朋友打电话过来,告诉小寒,她丈夫——任天海所在的车间发生爆炸事故,有人员伤亡,问她老公有没有在家?
她边打电话边往出走,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如何走路,摔在了楼道里。
当她在医院醒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的确发生过,可是她要亲耳听到事实真象,她的丈夫,任天海,已经从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肚子有点痛,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感,问守在床边的母亲,单位发生了什么事情?天海呢?天海到底怎么样了?
罗轻寒是小鸟依人的乖巧女孩,她的母亲却是一个风流的女人,年近六十依旧风韵犹存,喜欢打扮喜欢跳舞,理智得像台计算机,在家里罗轻寒和父亲都很怕这个母亲。
可是现在母亲的样子也是憔悴的,她没有回答罗轻寒的问话,而坚决的说:“轻寒,把孩子做掉吧!”
“不”
罗轻寒哭着喊出这一个字。
她翻身从病床上下来,她要去找任天海,她不相信,她的幸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悲剧。她还记得老公怀抱里的气息,她还记得他深情的眼光,她还记得他温暖的手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母亲拉住她,“寒啊,他已经不在了,你到哪里去找?你以后的路还长,把孩子打掉吧!”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挣脱母亲的怀抱,似乎她是去拯救天海,医生也过来帮忙,她走不脱,坐在地上,没有哭泣,因为任天海说他不喜欢爱哭的女人,可是心里太痛,肚子也疼,她对自己的孩子说,宝宝,你要坚强,要和妈妈一样坚强,妈妈不闹了,不伤心了,你可不要离开妈妈,妈妈会好好疼你的。可是身体太痛了,她无法控制得发出了呻吟。
罗轻寒第二次被推进了急救室,身体的疼痛战胜了心的疼痛,看到包得严严实实的医生面无表情,急救室的气氛紧张,罗轻寒想到她要死了,竟有点开心,也许真的有另一个世界,我们三个人会在另一个世界团圆。
她的思维总是被一阵阵剧痛打断,总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又清醒了。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和她梦里的一样,白白胖胖,甜蜜得躺在她的怀里,她的心被融化得柔软服贴。任天海用双手抱着她们母子,他们三个人在屋子里欢笑。
当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她的身体,而自己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眼泪奔涌而出,她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需一个指头就可以把她杀死,却没有人做这种善意的杀手。
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孩子已经有了鼻子,有了耳朵,有了眼睛,有了胳膊,有了人的样子,她却没有力气夺回孩子,她也是一个杀害孩子的凶手,为什么我要伤心,为什么我要痛苦,我用自己的情感杀死了孩子,为什么没有人惩罚我这个凶手,那就自己了断吧。
罗轻寒苍白着脸躺在医院里,眼睛直直得看着天花板,三天已经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一直在输液,她也不愿意再去想,心已经碎得不存在了。她看到往日强硬的母亲,现在哭哭泣泣得劝她想开点,她知道自己无权做任何选择,不管是对自己的丈夫,还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生命,她都没有权力选择。
“吃饭吧,妈,我会好起来的,你该回家休息一下。”她木然得重复着这句话。
人间多少惆怅事,惹君泪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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