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读初中一年级时，我在一篇作文里，用了一句“辗转反侧”，而被教我们语文的一位老先生，在班上当成范文来读，对引自《诗经》里的“辗转反侧”犹为赞赏。至今，我都惭愧不已。因为当时我根本未读过《诗经》，只知道“辗转反侧”这个成语，以后才知道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由来。
读初中三年级时，我作为全乡唯一的代表，参加了全国数学奥林匹克地区选拔赛，惨败而归，令人惭愧。至今，我都为这件事感到内疚。以至在好长一段时间内，碰到我的数学老师，都不好意思喊，而是有意地避开。
读初中时，我的英语成绩一向很差。读一年级时，考26个字母及最简单的单词，一般都是100分，而我才70分。二年级的一次平时小测验，居然得了84分，还很高兴了一阵子。一、二年级，每学期结束时，英语成绩从未超过70分。三年级，班主任非要我任英语科代表。这就激励我加倍学习英语，因为我数、理、化成绩一向很好。三年级，我的主要精力是学英语，成绩也是一次比一次好。中考居然得了90分的好成绩，遗憾的是，以后再也没能超过这个红线。

二

我的初中生活，在家乡唯一的一所中学里度过。我的家离学校有3公里路，每天都要步行四趟。当时自行车还算普及，由于家境贫寒，能供我勉强读书，也就心满意足了。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对于当时的我，不能不说是一种奢望。
每天早上5点起床后，就要动手炒昨天的剩饭，能有一份鸡蛋饭吃，也是很幸福的事情。有时懒得做饭，或起床晚了，就直接去学校。中午放学后，就要赶着回家。吃饭也很简单，只是用开水泡饭，加上一些腌菜或豆瓣酱而已。更多的时候连开水也没有，只能是冷水拌腌菜，冬天也一样。偶尔能吃上一顿热饭热菜，也可以高兴几天。午间的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还要走6公里路。有时因老师下课拖延了时间，或家里有什么事情，指望步行到校，肯定要迟到。遇到这种情况，就毫不犹豫地扒手扶拖拉机。遇到好心的司机，见我们扒车，就放慢车速，让我们扒上去。而有的司机，则加大车速，让你跑不赢。或让你扒着，还没上车，就猛地一加速，让你跌倒，甚至头破血流。这种事情屡有发生，因为当时扒车上学的学生很多，我也有过这种惨痛的经历。那还是初中二年级的下半学期，为了不迟到，就扒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和以往一样，跟着车快跑，扒住车的后门，正准备把脚跷上去，车猛地加速，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当时只知道脑袋“轰”地一下，很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许是“被蛇咬，怕蚯蚓”的缘故，从此，再也没有扒过车，成为我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三

读初中三年级时，学校要求离校远的学生，一律住读。一周只有星期日的半天休息时间。一般是回家洗个澡，带点菜，又要赶着上晚自习。在学校吃饭，是从家里带来米，一个月交三元钱的搭伙费。用一个很大的圆铝钵蒸饭，划上一个“十”字架，四个人吃。菜是同湾的低年级同学在上学的时候跟我们带来。基本上是一个星期带两次菜，一带就是几个罐头瓶，都是些是腌菜、泡菜、豆瓣酱和腐乳。当时还吃得津津有味，同学之间，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其乐融融。
在校住读，十几平方米的一间小房，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却要住十一、二人。即使这样，也不可能每人有一个床的位置，都是两个同学挤一张床。你带竹子床，我就带铺盖。当时我们住的一间小房，隔壁正是学校食堂的一个猪圈。也许“久居芝兰之室，而不觉其香”的缘故，也就习惯了。冬天，无情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窗户上的玻璃，不知是一住进来就没有，还是住进以后就掉了。北风呼啸，我们就用塑料把窗户封严。在寒冷的日子里，只有晚上睡觉时，偶尔有热水可以洗一下脚。那时经常停电，我们每人都有一盏煤油灯，几十盏灯把教室照得通亮。

四

在初中毕业会考时，因为不是升学考试，所以很轻松。考试之余，都在想着心思玩。每天晚饭后，几个要好的同学就约着一起，到学校外的公路上骑自行车。朋友们都有车，只是骑的好玩。可我一直没有车，也就没有学骑自行车。我很羡慕朋友会骑车，有一辆自己的车。当时我的兴致很好，就要朋友教我骑。他们也很热心，都乐于当我的老师。一个朋友把我扶上车，另一个朋友就扶住车的后座，用两腿夹着。当时，公路上还有来来往往的汽车，因为是国道。现在想起来很不安全，也很危险。当时像没有考虑这些，只是开心，觉得好玩，也让自已轻松点。骑了几个来回后，我感觉骑的很顺，等我回头一看时，朋友早就松开了双手，我已经独自骑了好久。就这样，半个小时我学会了骑自行车。后来趁热打铁，练习了三天，因为毕业会考要三天才能考完。其实每天的练习时间也就只晚饭后的一个多小时，一是天快黑了，二是还要上晚自习。
学会了骑车，可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参加工作后，攒了二个月的工资，才去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很是爱惜。在二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骑车去朋友那里玩。等第二天要骑车上班时，才发现车被偷了。一年后，我又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以后就再也没有买自行车了。

五

我很勉强地把初中读完，一门心思地想跳出“农门”。即使考上“县一中”，又能怎样？我肯定会中途辍学，也只能顾眼前了。至今我都庆幸没有填报“县一中”，但没能读高中，却成为我今生最大的憾事。到了填报中考志愿的时候，我不管考了多少分，毫不犹豫地在志愿表上写上了“县师范学校”。没有人和我商量，我也没有人商量。填报志愿后，家人都不知道。第二天，老师就找到我，问我为什么填报“师范”？由于老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他也赞成我读中专，只是在读什么样的中专上有分歧，也对我能否考上中专也存疑虑。他把我喊到教室外，要我重新填报一所中专。说我“说话，三斧头，砍不出一句话来。写字，一边倒，像鸡子抓的。怎么当老师？老师就是要能说会写！”我想也是，就换了一所工业学校。可他又说这所工业学校在我县只招生2人，靠不住。还提醒我说有一所农业学校在我县招生10人，把握大些。我想老师总不会害我，只会关心我。也没多想，就按老师的意思重新填报了一所农业学校。我知道老师说话一向“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