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胡子刮了吧

你把胡子刮了吧

浮惰散文2025-04-10 16:02:50
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学习成绩不好,经常逃课,而且不写作业;其二是性格内向,怕和女孩子说话。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比这两点更让我在同学中不受重视的了。因此,唐小梅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时候,那感
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学习成绩不好,经常逃课,而且不写作业;其二是性格内向,怕和女孩子说话。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比这两点更让我在同学中不受重视的了。因此,唐小梅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时候,那感觉特满足。
唐小梅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和那次出游有关。那次是同学们闷得久了,借十一长假去天柱山旅行。大家共同坐车住店、打牌聊天、拎包爬山。因为同舟共济,本来彼此不够熟识的几个人,很快就不分你我了。也许只有在那种环境里吧,我才开始放下包袱开动机器。那时的我和平时完全不同,喝酒是最豪爽的,唱歌是最走调的,看女同伴是最大胆的。同时,会话系统也全无障碍,所以能够逗得唐小梅一路大笑不止。血气方刚,又从未得女孩子如此青睐的我,当时甚至产生了要对唐小梅一亲芳泽的感觉。
接着就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在山上,和其他人走散了。当时的我帮唐小梅拎着包,安慰她:“没事儿,只要照着这个方向走,准能和他们会合!”其实我跟本不想和他们会合。我不愿意和任何人会合。我只想和他们彻底走散,只剩我和唐小梅在一起,然后发生一些浪漫的事,最好是夜宿山头。听说山上有狼,可我自已就是色狼,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唐小梅却很让人失望,她叫起来了。当时和其他人失散只有二十分钟——我已经尽量拖延了,可是唐小梅的叫声就象闹铃,准时地掐断了我富有诗意的想象。她的叫声带着哭腔,毫无美感,完全不如笑起来的可爱:“程洁,你们在哪儿啊!”这不可爱的叫声很是管用,几百米外果然传来了回答:“我们在这儿!”
女班长程洁,相貌举止刚柔并济,有大家之风,一直很被我看好。可是那一次我讨厌她。我讨厌她,并且也有一些讨厌唐小梅——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解聊斋的笨女人。
这个笨女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跟到我屁股后面来了。
先是下象棋——顺便说一下,当时我是学校象棋协会的会长。年度象棋比赛的大红告示一贴出来,第一个报名的就是唐小梅。不到社团部的办公室,直接找会长报名。我说:“你会下象棋?”她说:“当然会啦。”然后就挑战要求来一盘。我不能说她下赢了,否则那就是神话;也不能说她没赢,否则她不会放过我。总之我脑子是不清楚了,于是特许放她直接参加总决赛。
可是她一盘棋也不下。她在决赛会场里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看我下棋。我赢了,她就得意,我输了不知道她会怎样,因为我一盘也没输。那场决赛,是十个人的积分循环赛,用晚上的时间分五天赛完。我一个晚上就赛完了。因为美女在侧,所以心慌意乱,所有的开局都走得被动;也因美女在侧,所以志在必得,竟然全部反败为胜。我的眼睛,当时闪烁着幽默的光芒,对唐小梅说:“全是偷的,趁人不注意走错,然后偷偷赢他们。”她说:“你真厉害,你真厉害。”不知道是佩服我,还是佩服偷。
我们都没有住校,赛完还要回家。在赛完要走的时候,唐小梅叫住我说:“你送我回家吧”。我说:“好,就用你的自行车,我带你。”她说:“你带我,我对你的技术还不放心呢,我们走回去好不好。”当时我抢过她的自行车,飞身上马,手不扶把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子,问她:“你看这技术行不?”她笑了,笑起来很可爱地说:“这技术更不行,警察非抓你不可。”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一个很没有主见的人。她让我送她回家,我就送。她不让我骑车带她,我就走路。走在路上,她让我搂着着她的腰,我就搂。一手扶车,一手搂人,这让我很不舒服。可是她却很快活,恨不得每走一步都要蹦蹦跳跳。我把她搂紧一些,说:“你饶了我吧,照你这样跳,我推车的技术也快不行了。”她更开心地笑,头发甩起来,发梢掠过我的鼻尖,有一股清香味。她忽然说:“你把胡子刮了吧。”我说:“哇,你这么厉害,用头发都能摸出我没刮胡子来。”
第二天课间,我正在教室里看武侠小说,有同学过来说:“唐小梅在外面找你。”我出门一看,竟然没认出她来。“唐小梅,微胖,小圆脸,眉目可喜,有卡通之感,喜着牛仔衣,举止言谈干脆利落,值得交之为友。”这是我对她的印象。可是眼前的唐小梅已经不一样了。变化一,眉毛忽然变得细长。变化二,嘴唇忽然变得血红。变化三,腰系一条板儿带,用力甚猛,估计肠子已经勒断。一认出她来,我就作色狼之态,笑着说:“哇,美女!”她摆出一副很淑女的样子,让我很不适应,说出话来却又让我适应了:“你的胡子怎么还没刮啊?”
据评书艺术家袁阔成播讲,水泊梁山有一名好汉叫李逵。据他说,李逵这厮暴长一副钢髯,根根如铁,甚是威武。据他接着说,八级台风,也甭想把他的胡子吹歪歪喽。因此,李逵对他的胡子甚为喜爱,永远不刮。可是我为什么不刮胡子呢?据台湾作家三毛说,凡留大胡子的都属害羞之辈,所以要把脸藏在胡子后面。可我的胡子,真的称不上是大胡子。可我为什么不刮胡子呢?多年之后,在我过了而立之年以后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并且终于得出了答案:我不敢让别人看出我的变化。我不敢让他们忽然看到我把胡子刮了,然后猜测这是为什么。我不敢让他们猜出来我喜欢唐小梅。我不敢面对如果我失去唐小梅,被他们看到而嘲笑我。而他们嘲笑我,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对唐小梅很在意。他们知道我对唐小梅很在意,是因为他们看到我为唐小梅刮掉了自己的胡子。他们会知道我刮胡子是为了唐小梅吗?会吗?我那时候,真是太笨了。
我太笨了,我不知道唐小梅跑来下象棋,就是要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她让我送她,就是要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她让我搂住她的腰,就是要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她修了眉毛涂了红唇把腰扎细,就是要和我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而我,却怕刮胡子。
后来,唐小梅再也没有说过让我把胡子刮掉。后来,我也再没有把她想成一个不解聊斋的笨女人。后来我刮了胡子的!
可那都是后来的事。
唐小梅问我:“你怎么没有刮胡子?”我笑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啊。”然后她说要问我借一本书,一本象棋棋谱。
我把象棋棋谱给她送到家里了。然后我坐下,喝茶,弹了一会儿她的吉它——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一把吉它,弦是松的,落满浮尘。我们一起把吉它擦干净,然后她静静地看我调弦。然后她找来一本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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