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屋场

田家屋场

乳儿散文2025-07-19 09:47:14
田家屋场离我家半里路,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便走到了田家屋场,田家屋场三四户人家,真正姓田的就一户,听妈讲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用迷信的说法是犯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拜个什么干爹干爷的才可以冲去这人生的
田家屋场离我家半里路,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便走到了田家屋场,田家屋场三四户人家,真正姓田的就一户,听妈讲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用迷信的说法是犯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拜个什么干爹干爷的才可以冲去这人生的劫难。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听我爷爷奶奶说在我两岁的时候,田家的老爷子在我家房后犁田,我穿着开裆裤在后面追着犁头叫他姥爷。后来每一看见他就叫姥爷,我妈说,那也许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于是带上几斤包谷酒和三两把面条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去祈求田家收下我这个外孙。我们村有着淳朴的民风,田家是好人,便把我当亲外孙收下了。
田家姥爷说自己是旧社会的长工,给地主家放牛出身,在记事时我就知道姥爷是我们村里有名的艄公(在老家,村里人把为犁头掌舵的人叫做艄公)。姥爷家只有一个女儿,女婿是倒插门,为了显得亲近,我叫他女儿幺姨,女婿舅舅。舅舅有三个孩子,大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的童年有一半时间是在他们家度过的,他们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好吃好喝的一定会给我留一份。舅舅是个非常能干的人,我记事之时他就开着一个砖瓦厂,雇一两个工人,长年累月的烧制砖瓦,所以他们家在那些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殷实户,家境较为宽裕。
小琴是个漂亮的女孩儿,舅舅的大女儿,小我三岁,她们姐弟都叫我大哥哥。舅舅经常出去办事,总会从外面带一些好东西回来,表妹总是给我收藏着,去她家的时候便给我拿出来。舅舅家旁边有一棵百年的核桃树,每年的核桃都压断了树枝。核桃成熟的季节,树下就是我们小孩的乐园,我们在那里嬉戏打闹,捉迷藏,躲猫猫,疯累了便躺在核桃树下的草坪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眯着眼睛看天上偶尔飞过的飞机和漂浮的白云,拉着表妹的手说,长大了我也开飞机,带着你去北京看天安门好不好?表妹总是歪着脑袋捻着羊角辫问我,北京离我们这里有多远啊,那我们要带多少米粑粑呀,我要带上妈妈给我做的那条乖裙子好不好?大哥哥,你说嘛。表妹有条美丽的裙子,那是幺姨给她做的,紫色的镶边,红色的荷花。每到油菜花开满小溪两边的时候,我和表妹手拉着手,坐在小溪的石头上,光着脚丫在清澈的溪水里荡来荡去,摘下几支油菜花插在表妹的头上,用狗尾巴草扑打来回飞过的蜻蜓。当金色的晚霞透过油菜花辉映在表妹脸盘的时候,表妹拉着我的衣角,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起回家,表妹那银铃般的笑声便洒满了黄昏的溪边。
我们在无忧无虑中一天天长大,逐渐成熟起来。上初中的时候因为住读的原因,就很少到舅舅家去了,偶尔放假在一起,那时候表妹便多了一些少女的矜持,白里透红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在那一刻我们就有了一种莫名的距离感。黄昏的时候我们牵着手漫步在小溪边,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和对以后的向往。几年以后我去县城参加工作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也难见到表妹,从妈妈那里得知表妹嫁人了,嫁到了我们邻县,霎那间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惆怅就塞满了我的思绪。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见过我那位表妹夫,后来我从北方来到了南方,也就失去表妹的消息。
前段时间一位田家屋场的兄弟开着小车从深圳来看我,我们聊起了家乡,兄弟说家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泸蓉高速和宜万铁路横穿村子,大半的房子和农田被国家征用了,田家屋场早成了泸蓉高速的路基。在政府的规划下,一栋栋洋房在横穿村子的路边拔地而起,儿时的朋友大都开上了小车,在得天独厚的交通和地理环境下做起了生意,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田家舅舅于两年前的一场大病中去世,表妹在这一年离婚,独自一人在南方辗转,表弟也随着南下的人流去寻找梦想,留下幺姨一个人在家独守着这一份偌大的家业。
在兄弟的诉说中,田家屋场在我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只有那扎着羊角辫穿着花裙子的表妹,白里透红的脸上写满天真的镜像在我心里镌刻成了一副黑白映画,收藏在我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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