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唐梅与她的“小卒”
是与夫君赌气吧,也确实想试一试自己的生存能力,去年八月下旬,我外出务工来到美泰,先在游丽娜拉上,一个月后,因有孕在身的游丽娜要回老家“升级”做妈妈,我才被分派给唐梅。刚入唐梅拉,与我一同分来的一个女孩
是与夫君赌气吧,也确实想试一试自己的生存能力,去年八月下旬,我外出务工来到美泰,先在游丽娜拉上,一个月后,因有孕在身的游丽娜要回老家“升级”做妈妈,我才被分派给唐梅。刚入唐梅拉,与我一同分来的一个女孩担心工资偏低,问她:“老大,我们来这里做是拿帮忙工资吗?”唐梅说:“什么帮忙?来到我的拉上就是我的人。”话音掷地有声,使一旁的我一下有了归属感,自然把自己列入她麾下,甘心成为她的一个小卒。
十月下旬我需回家一趟,提前向她请假。在得知我才出来一个多月时,她说:“你这样跑来跑去,一个月辛苦下来的钱够路费吗?是想儿子吧?我因生儿子回过家,现在都八年不回去了。我是四川的,太远了,回家花消又特别大,不划算。”老实说,当初她的这番话使我觉得她很可怜:亲情是金钱可以换算的吗?殊不知就是你在意金钱的时候,你失去了你与你儿子的感情呢。我非常自以为是,而接下来的另一件事情则使我在心里更加怜惜她,这便是她的生病。
我未来得及回家,一天上班突然换了组长。拉上的工友议论:老大住院开刀去了,这个是临时帮她看拉她的。住院开刀在我看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想想瘦瘦的她,认为她虽是组长,可也是出来打工的,更何况同为女性呢?于是考虑星期天去医院探望她。然又顾虑:工友会不会认为我想巴结她?我来她拉上不久,很少与人交流,怯于向人打听她的情况。就在我犹豫、徘徊之时,走位说她出院了,果不然星期一她出现在了拉上。此际前一款货已收拉,新一款货刚开拉,她抱病开始调兵遣将。她看上去非常之孱弱,每走一步都需依凭。短短的五天显然没法使刀口愈合,为了好受些,她不得不弯腰手按腹部抑制挫痛。我始终不知她因何动手术,可在我的概念里,动过手术的人没有一个月休养谈何康复?因此,她那因疼痛而弯腰抚慰伤口的身影,她那需要搀扶的有恙之躯,使我不由得更加怜悯她。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请假回家了。
十天过后,我回到拉上听候她的调遣。此时依然纤弱、瘦削的她似乎没有了病痛的折腾。她把我带往货仓二楼:“这也是我的拉。梳发比装配工资高。你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来这条拉上还好些。”这样我加入了梳发的阵线。
说起梳发那两个月,我无限惭愧地说:因为自始至终无法独立完成任务,着急与羞愧使我的精神和意志几乎每天都处于崩溃状态。概括流于皮表,我还是收敛自爱,涎着脸如实列出数据吧。我每天的任务是梳完600个头仔,然而,我最好的成绩只是有两天梳完了470个。这470个头仔的完成还是因了一个叫高友光工友的到来:他打胶适度,且富有美感的他打胶过后都按一个方向整齐有致地摆放头仔,这才使我创造出这个成绩的。余下的那些天,我只是从200多,到300多,到420。420于我是顶峰和极限,我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达到或完成这个数据。而对比前任工友,她不仅完成了所有排产,她还帮另一款卷发梳80个头仔,且还能保证每天三、四点钟下班。可是,自我接替她这个工位后,梳发的工友每天因我的拖累需至六点后方能下班。这不免使她们心生怨气。于是,我每天都在冷嘲热讽的挤对之中度过。特别是小姑娘王仁艳“骂”我的真话——无能、人渣、垃圾、吸血鬼,它暗合了我夫对我的评价,这便是“废物”二字。我原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我能凭借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才只身出来打工的。基于此,你可以想见我在工作中认真、负责,守岗、敬业,努力、进取的殷勤态度。悲哀的是,在某些事实面前,我必须承认他们对我的指责并不过分:因为无论我怎样竭尽全力,她们的速度我还是望尘莫及。自尊使我自卑,自卑使我意志沉沦。在我消沉得一塌糊涂时,自裁的念头如虎添翼。我是承认进化论的。在这样一个很现实的世界,与其被人淘汰,不如自我淘汰;至少,在自我淘汰的时候,我维护了自己做人的尊严。当然,这些念头都只是我自弃心理恶性循环时冒出来的。理智的我知道,即使我再不济,也尚未不肖到成为“废物”与“人渣”。可因能力有限时常陷入精神自虐的我固然留恋生命,亦更需要切实地拯救。在王仁艳毫不留情的攻击下,是老大唐梅“拯救”了我:她平衡各种事态,使矛盾尖锐的局面趋于稳定。
王仁艳比我儿子还小,她做事利落,堪称“梳发天才”。我不能完成任务,唐梅叫她帮我,她不情愿,经常一边敲台面一边叫:“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我的血被吸干了”、“哪来的蜗牛啊?唐梅就有眼光啦,你们看,她的眼力多好!”我每天在她指桑骂槐的叫骂声笼罩下,真的失去了做下去的勇气。我去请求换岗位,唐梅说:“做人要自信!那么简单的事,有什么难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呢。”第二天开会了:“王仁艳,你梳了多久?别人才来多久?别人几十岁的人了,轮到你来骂吗?”又转而对我:“做人要靠自己!我住院的时候自己提着吊瓶去厕所,靠谁啊?”见我实在跟不上,又说:“你是中途插拉,当然没有她们快。只要你尽心尽力了,怪你什么?她那一款货是两个人做一个半人的事,叫她过来梳有什么不公平?其实原先的排产是480,后来才加到600的。”有时看到牢骚满腹的王仁艳,又忍不住对我道:“难怪别人要骂你,你看你才梳了多少?你就是一天多梳十个,也叫人好想些呀!”我没有做声,我知道她在庇护我。我没有与王仁艳计较,她还是孩子,只读过四年小学,我没法搬出成本、利润这些东东与她理论我对不对得起自己的劳动报酬;当然,我还承认她因为是孩子,所以才心里想什么嘴上说什么,我手脚懦弱,直接带累的毕竟有她。因此,我只分秒不停地埋头干活。也许我有目共睹的“买力”博得了大家的“同情”?后来在没有老大督阵的情况下,有时连王仁艳也对她自己要帮我表现出了认命的态度。而我着急的同时除了内疚与羞愧,就是巴望早点收拉。还好,坚持了两个月后,于煎熬之中大家得到了解放:调度有方的唐梅带着我们顺利收拉了。
再度开拉,我们回到了装配车间。很无奈,在别人眼里比蜗牛还慢的我偏偏被安排到一个工序繁多易出麻烦的岗位:为公仔身穿衣服。说是穿衣服,实则包括穿衣、穿裤、穿鞋、上头仔、绑苹果片子,这个过程需用大小胶圈各一个,最头痛的是上小小的苹果片子。因为芭芘娃娃是在这一个工位上装扮完毕,任何一个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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