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消得泼茶香
最近很喜欢清诗。仓央嘉措,纳兰容若,每个字彷佛盛开在唇边的一朵蔷薇,不仅仅是轻轻念起,更是脉脉含情,齿间留香,颊生红晕。或许这是一种负手而立的风貌,正如他们安安静静的情诗,生来就是让人带着一颗纯净的心
最近很喜欢清诗。仓央嘉措,纳兰容若,每个字彷佛盛开在唇边的一朵蔷薇,不仅仅是轻轻念起,更是脉脉含情,齿间留香,颊生红晕。或许这是一种负手而立的风貌,正如他们安安静静的情诗,生来就是让人带着一颗纯净的心去领会,沾染的是魏晋的风骨,盛唐的气势和五代的情韵才思。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赌书消得泼茶香。有太多人喜欢这一句,初次看到这样的句子,像目睹了三春时西湖一场潋滟的微雨磷光,直直地,落下泪来。
容若总有这样一种气质,从来没有走近过的一个人,却总会被如此寂寞的哀愁所感染。看似盈盈的语句,内核里所充溢的沉重甚至无法流动。古人所言静水流深,说的大抵也是这番情景。偏生细品如此悼亡诗,忽而心底却有一丝恨:多情的竟是这样凉薄的一个男子。
是的,多情而凉薄。这样的人,并不薄待生活,却不厚待自己。偏生这样的人,最是失去后才懂得什么是珍惜,什么是拥有。容若之于卢氏,多的,只怕也是一份愧疚。正妻卢氏,续娶的关氏,侧妻颜氏,江南才女沈宛,每一个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蕙质兰心,很难,比出个高下来。
每次看至如此,亦只可怨容若太不知足,恋人入宫他便心死成灰,万物皆空。他写词,临水照佳人,心心念念是儿时青梅一颦一笑。温婉如卢氏怎么会不知道?却是她选择了沉默。让爱如此沉静。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与容若,也曾共剪西窗烛,也曾红袖添香,也曾赌书为乐,欣悦之至,以至于茶都泼到了衣襟上,满室留香。
我一直相信,容若是爱卢氏的。时间抵不过相看相望,很多时候我们一直都在强调忘不掉放不下的那个人,到头来都如浮云般悄悄飘走,连痕迹都没有。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过是心魔而已,何苦让自己痴缠一生一世,误了自己更误了身边等待的心。
卢氏死时,他才会在悔恨中懂得,曾经以为暗无天日的时光,那个眉目单纯的女子走近过自己的生活。以为有一辈子可以珍惜,以为终是有漫长的时光补偿姑且先让自己怀念过去。讽刺的是老天爷不肯将就,要他一生活在追忆中,圆满与残缺,只是一念之间,万水千山。
因为这样的不眷顾不将就,成就了这样的诗篇吧,一生一代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只是容若至死都不曾明白,一双人,到底谁才是那样的一双人。
好友看的如此诗句,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悼亡词无人可及纳兰,深情婉转,古今可谓只有一人。”
不觉莞尔,中文系的才女,竟然也会忘了四大悼亡诗并无纳兰一篇。
苏子的十年生死两茫茫,贺铸的重过阊门万事非,元缜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以及潘岳的悼亡诗三首。古人的确有意思,只有唐宋时代的诗篇才可以担当“大”字吧,对于不已诗歌见长的满清政权,又怎么可以给一个“最”字,这到真是长了别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
言归正传,传说贺铸的妻子初春为他赶制冬衣,他不解。妻子说,若是等到冬天再做,便来不及了。
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怨不得贺梅子,生生地将一首鹧鸪天,写成了半死桐。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一生一世双手呵护。
于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在词中欲语还休,难掩深情。
而人生初见,却只可道是寻常,一往情深,却深山夕照空惘然,纳兰的悔,贯穿生命的始终,不是不够深情,而是永远无法学会放下,这样的人,生生的薄待了自己,生命耗在了才情上,早逝亦可以理解。
怨不得人们说文人的价值往往在身后。想的太过执着,终究是劳神伤形,世上尚未送上一生显赫,斯人已去,徒留嗟叹。
书评上说,纳兰词以悼亡为佳,爱情词次之。其他,则更次。
不想过多评论,这个悲情的人,故事早已比诗词更深入人心,他的一生恰如三月的春花,静美,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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