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探荷之心香一瓣
我的家乡是一座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古老村寨。听村里的老人讲,民国时还保存有寨墙,寨墙外是一道宽宽的寨海子(护寨河)。虽说寨墙早已不在,可环村的寨海子还在。出村的几条道被填平成了街道,还住上了几户人家,把寨海子隔成了几个或大或小的坑塘。我小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污染,一年四季清辙如许,给古老的村寨增添了许多温润之色。
我家就住在寨子的边上,出门就是那偌大的坑塘。近岸的地方丛生着芦苇等许多水草,芦苇丛中夹杂着些野生的莲藕。当夏季来临,一片片娇弱的荷叶便团团的浮在水面上长成一柄柄掌心朝天的绿伞,把水面遮得严严实实的。再迟些日子,一枝枝忸怩娇怯的小荷才偷偷的探出头来。随着一把把精致的绿伞支起,我便每天早早的起床去坑塘边张望一回,生怕会错过第一枝荷花惊艳的出水。焦渴的期盼之后蓦地看到一枝含羞带露的娇荷亭立于照影之水,心中的那种激动是难以形容的。一番的唏嘘赞叹之后,忙不迭的奔向附近的几个伙伴家神秘的报告这个惊天秘闻。从此,每天由早到晚、饭前饭后、上学放学都不忘去数一数又有哪些荷花出水、哪些开了谢了,就是月明的晚上临睡着也不忘去留意一番。还护着不让别人摘花,为此还开罪了不少人,就连要好的伙伴都闹的别扭了。从那时起,那亭亭玉立、娇艳欲滴的仙苑奇葩就生根在一个懵懂少年的心田里,每年都会长叶开花一次,荣枯一夏三秋。
后来学会了泅水,时常或一人或和伙伴们一起于午饭后跳到水里,折一柄硕大的荷叶当伞,仰浮于水面上聆听游鱼之卿卿、仰观流云之徐徐、侧看荷叶之密密、荷花之亭亭,也不觉得炎热。有时也会小心的不让花茎的刺给划着,拨开荷叶丛去闻一闻荷花那特有的清香。更为荷花那丰腻的肌肤、香滑的玉骨,不染尘垢的冷艳所迷醉。
过了几年便进了镇上的中学,我家也搬到了离村稍远处的新房,原来的房屋院落置换给了别家,便不能如原来那样方便时时去领略荷花的秀美。但每有路过,也会不由的驻目良久,重温儿时那段天真烂漫的时光。中学里开始教授一些古文经典,也有机会去涉猎些诗词典章,每当读到咏叹荷花的优美句子,不免心动的摘录下来,特别是读到周敦颐写的《爱莲说》这篇文章,更为那生动的语言、形象的描绘所深深的吸引和感动,荷花在我心中的形象也变的更加鲜活生动,跃然而纸上。由此方知文字的魅力竟是如此神奇:着墨不多而尽得形神之妙,措置得当便能发人之幽戚、夺人之性情、摄人之魂魄、醒人之耳目。因此在文字上留意颇多,有时也试着摩弄几句,闪烁于作文笔记中间。只是这些东西,年深日久,早已散佚不知何方,现在想来,甚为可惜。
年少也,正是多情时节,书中才子佳人,书剑恩仇总能激起心中无限慷慨温柔。和许多男生的经历一样,班上一个美丽的女孩让我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自从看她的第一眼起,一个如荷花般亭亭玉立,眉清目秀,清丽脱俗,梳着两个小辫的纯情女孩悄悄的潜入我的梦里。我常将她比做一株冰清玉洁、不染一丝尘垢的的荷花写进那个加了锁的日记。那时不知什么是爱,有的只是由衷的喜欢和对美的赞叹。平时也只把这种美好的爱恋当作一件甜甜的秘密深埋在心间,只和一个人的寂静作伴。就是那个美丽的女孩也可能只是偶尔觉察到我一闪即逝的炽热的视线,至今恐怕也不晓得班上曾有这么一个男孩对她动了一番痴念。也许从那时起,我心中那株圣洁的荷花便又印上了一个娉婷而立的美丽少女的影子。每第想起来,都会让人心醉神迷。
后来进城读书以至去外地求学,一年中难得回家几次,也曾于暑假中去池塘边看看,只是池塘里的水渐趋混浊,芦苇水草变的稀少,荷花更是不愿驻留其间,对家乡荷塘美好的记忆便定格在儿时那一双纯真自然的眸子里。我对美丽动人的荷花的憧憬之梦从此竟蜇伏了好多年,偶尔看到别处的荷花,也会赞叹一番,可总是少了些心动在里面。
毕业后先有了工作,再有了三口之家,却常因琐事缠身,俗怨恼心,再不复少年时的纯真无邪。偶有惜花问月情怀,也是转瞬即逝,虽常有愿提笔记下生活中的一些点滴,每每握笔抖颤,半晌不得一言,凡诸数番。只得搁下,再也懒得去挪动笔管。倒是于酒色财气四不宜上占得了一半,说来也只能报以赧颜。
一番凄风苦雨之后,方把那虚名浮利看淡,从此减了些私心杂念,不再执拗于贪嗔痴顽,便思于人生苦旅中掘取些许沉淀于笔端。但因疏淡日久,时感手涩心酸,良久不能铺一言,数日不能构一篇。幸而持之恒坚,近年来也胡掐了些或诗或文、或咏或叹的文字虚陈于案前。
可喜今春夏初奉调回城,暂别舟车之累、栉沐之苦,倒添了许多悠闲,方得有便去散步游玩。或步行或单车,或携妻儿或一人独瞻,顿觉天朗地阔,心远意悠,步健而身轻。满目风轻云淡、歌莺舞燕、柳软花繁。不由的写下几段咏花诵月的文字,更兼入夏以来,东湖荷花渐而茂繁,那绿压十里、香袭古城、夕沐云霞、晨被甘露、红裳俊俏、白衣风流的万千情状不由得又勾起儿时清清荷塘边的种种惜荷爱荷的情结来。只在六月旬中对‘夜露轻点总不忍,晓风偷呵还有妒’的白荷,还有‘梅花更添一层娇,海棠偏多十年醉’的红荷轻轻的一次回眸,便订下了与荷一周一会之约。如今于三周里积下三篇赏荷的文字,字里行间中也捡得几句自鸣得意的珠玑妙语,颤惊贴于日志,竟获朋友谬赞,这不能不说是拜我近半生爱荷恋荷一片至诚所赐。更于心领神会间与湖中荷花仙子等众仙姝逍遥一会,得品湖中仙茗“仙湖露饮”,得尝湖中珍酿“九转冰莲”,愈觉情欢。由此可知荷花等水陆百草本非那无情之木。你若用情至深,自会有一番机缘奇遇,或显于丹青或达于词章,或鸣于丝竹或发于管弦。盖丹青词章、丝竹管弦之类,最宜陶情怡性,都是世间至情至性之凝结,绝非牵强附会、断章取义可得,唯有自然流畅若行云流水最能打动人心。最能吸引人的地方也就是作者创作时凝心会神、情难自抑之所。世人常说艺术家多近似疯癫,岂不知近似疯癫正是艺术创作的颠峰状态。没有十分痴狂态,何得丝竹扣耳弦?写文章也是如此,没有真情实感、更加三分痴狂在里面,莫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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