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叫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依稀记得好像叫王志莺，又或者是吴志莺，总之储存在我脑海里的档案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她的名字最后有一个“莺”字。
这故事应该发生在十二年前，听起来有点久远。那时的我应该正从一个小屁孩变成了一个大男孩，黑压压的胡子已经悄然覆盖了腮边，正茁壮成长，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完全具备了雄性的特征。但我的皮肤很白，这让很多女孩望尘莫及，于是她们嫉妒得叫我“小白脸”。深圳这个城市相对开放，无论男女，靠身体某个部位，或是各个部位吃饭的人都有，但“小白脸”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吃软饭，是遭人不耻的。于是我会强烈的反击，耍着流氓说“老子身上更白，你要不要见视一下！还是一棵小白杨呢……”我的性格还没完成最初的蜕变，看似长大了，其实还不成熟，尤其我的那张脸，还带着一抹清纯，依然像个毛羽未丰的孩子。我说话喜欢挖苦人，无论熟不熟总是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反应又快，抓特征又准，语言又幽默，配合上我老实的外表和闷骚的性格，打击人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第一次遇见我的人，给我的第一印象评价就是“一个刻薄的家伙”。了解时间久了，又会觉得这家伙除了嘴上坏点，心肠还是挺好的，也喜欢帮助人，又爱抱打不平，总得来说还没坏到不可救药！
四毛大我一岁，却是一付少年老成的模样。女人太早的成熟很容易让人想到衰老，但她只是成熟，大概是由于经历丰富吧！我的记忆里她的模样还很清晰。一头前短后长的刀削发，刚好盖住脖子，眼睛不大还近视，看东西经常眯着，眯成一条缝，我感觉她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熟睡的猫。皮肤也不是很白，汗毛有些重，尤其在人中附近的汗毛不该长得那么细密。毛孔也有些大，一看就没有按时给皮肤补水，或者没有使用什么“东洋之花”细致毛孔之类的化妆品。总之长得不算好看而且还有些着急。但是她的性格很好，开朗天真，直率火辣，接触久了就会觉得很够味道。我的口味偏重，和她也聊得来，所以是很好的朋友。她喜欢文学，没事总喜欢在我面前舞文弄墨，以证明知识分子和流氓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有时候还吟诗作赋，只是她的那些诗词歌赋经常是驴唇不对马嘴，听起来就像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却扣一个狗皮帽子一样。我就拿来“恶搞”，搞到比打油诗还烂，气得她捶胸顿足。偶尔有我觉得不错的文章，我也会适时的恭维一下，或是接上一句半句，让她感觉很意外，像是狗嘴时突然长出了象牙。她却不知道，我怎么也算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呀！于是，越意外越想了解，越是了解越无法自拔。
和她认识时是因为我调了一个店，第一天上班，到一个新的环境，一个人也不认识，就在一边发呆。她见我一付老实厚道的样子，根本没有想到我一肚子的古灵精怪，就想让我去她面前“拜个码头”。她那时做收银员，在店里应该也算是调皮的那种。于是站在收银台里向着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收银台边，手肘拄在收银台上，托着下巴，斜着眼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她。她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她像一个掌柜一样拿着毛巾在收银台里到处擦拭着，问：“你是新来的的？叫什么名子？从哪个店调来的？”，“哼！真以为自己是大姐大了，还盘问上我了？”我心里暗暗的想，嘴上没出声，依然斜着眼看着她。她看我没说话，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我一眼说：“哟，还是个腼腆型的，大姐问你话你没听到吗？”说完把毛巾装做很用力的摔在吧台上，那情景就像一个老鸨正在驯服一个不愿接客的少女一样声色俱厉。我没有换姿势，懒洋洋的问：“大姐你贵姓呀？”她以为我服软了，说：“我叫阿莺，你就叫我莺姐吧！”“哦！”我把胳膊从收银台上拿了下来，站直身准备着随时逃跑，然后一字一句挑衅的说：“莺姐，你今天胡子没刮，都长了，太影响形象了！还有，俺娘说，不让俺和陌生人讲话的，怕被咬着……”她气得涨红了脸，两手掐着腰，咬牙切齿瞪着我，又像在强忍着笑。半晌，才又摇着头，继续手里的工作，偶尔还拿手背顶着鼻子，挡着嘴偷偷的笑着，估计是觉得我这个人挺有意思吧！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后来，听大家都叫她“四毛”我不明白，故意一次次去问她：“你是不是戴的是假发呀？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四毛呢？”然后收银台里的点单本，抹布就会飞出来，只是每一次都打不到我。
人们常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话是对的，那个年龄我的坏水正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最主要的是坏水冒得总能出人意料，让人啼笑皆非。那时候店里晚上一收市，销售剩余的出品就可以当宵夜拿出来吃。绿豆沙、南瓜饼之类的就被楼面的员工预定。那个新来的保安，刚到店里来就觉得我是“大哥”。最喜欢和我玩，关系也好，他打了一碗绿豆沙放在茶水柜上，又怕被人喝了，就写了纸条挂在碗边上，“这碗绿豆沙我吐了口水”觉得安全了，就去做收市检查了。不幸的是却被我看见了，我觉得可笑，这不是小学生的伎俩吗？于是就跟四毛要了笔，在纸条上加了一行字：“我也吐了一口！”四毛捂着肚子，用手点着我，笑得说不出话。还有一次，保安打一碗绿豆沙和一个南瓜饼又放在了茶水柜上，有了上次的经验后，他学聪明了。在南瓜饼周围咬了一圈的小豁牙，整个南瓜像个齿轮一样，然后一双筷子放在碗口上，用这个齿轮南瓜饼盖住了那碗绿豆沙，心里觉得这次应该万无一失了。我刚好路过茶水柜，看到如此怪异的景象就问四毛：“这是谁的呀？谁把这狗啃的南瓜饼放在这里了？”四毛说：“还能是谁的，保安的，怕让别人给吃了，自己咬的。”“这样别人就吃不了了吗？”我不屑一顾的问。“他都咬成那样了，你能吃呀！”四毛匪夷所思的看着我。我嘻嘻的坏笑着，把那个豁牙的南瓜饼拿起来对折再对折，对着那个直角边一口咬下去。然后慢慢的打开，又平放在绿豆沙的碗上，那南瓜饼中间顿时出一个圆形的大窟窿，一下变成了“南瓜圈饼”。四毛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然后蹲在地上笑的站不起来。那个保安知道后，被我气的拿手指着我的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无奈的摇着头，带着哭腔说：“我都啃成那样了，你还真有办法呀你！”
四毛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吧！可能觉得我坏都比别人坏，而且坏得还挺有创意，她没事就把我叫到收银台边上聊天，要么就在领导安排休息的时候，和我坐在后门口的树下闲扯。没过多久，她就跟我说她喜欢我，是聊着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