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窑:一段古典爱情的守望和穿越
小时候,我受了父亲的熏陶爱上秦腔。后来,家里买了一台录音机后,就有了一盘折子戏《赶坡》,是著名秦腔演员郭明霞和赵斌的版本。那时,少不更事,听了这盘磁带,对薛平贵和王宝钏在五典坡前的嬉耍感到热闹好笑。成
小时候,我受了父亲的熏陶爱上秦腔。后来,家里买了一台录音机后,就有了一盘折子戏《赶坡》,是著名秦腔演员郭明霞和赵斌的版本。那时,少不更事,听了这盘磁带,对薛平贵和王宝钏在五典坡前的嬉耍感到热闹好笑。成年后,看了全本的秦腔《五典坡》,才知道那原来是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心里就有了一种凉透骨髓的凄楚感觉。王宝钏的故事,从唐末流传下来,早在有明一代就有了秦腔戏《五典坡》,有的剧种则命名为“武家坡”。在老一辈那里,这个戏文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故事是这样的:相传,唐朝相府家女儿王宝钏,排行老三,艳丽冠绝,抛绣球选婿砸中流浪汉薛平贵,父母不允,则不惜与父亲“三击掌”,净身走出相府,与薛平贵住进长安曲江池附近的寒窑。薛平贵父母双亡,家境苦寒,日常靠打雁为生,婚后两人生活非常困顿,虽然王宝钏母亲不时会周济,但生活任然困窘不堪。此时,边疆发生战事,为求得功名,夫妻两人商量后,薛平贵从军,寻求建功立业的机会。王宝钏送走薛平贵,独自生活,贫病交加,但痴心不改,靠挖野菜,为人缝补衣服度日,等待薛平贵归来。薛平贵从军后历经曲折,最后被爱才的西凉国国主招为驸马,与玳瓒公主结婚。西凉主死后,他继位为王。王宝钏不堪困苦和思念,写下血书,由大雁寄往西凉,薛平贵收到血书后,想到等待自己的妻子,百感交集,回国探望。玳瓒公主拦之不成,引兵送薛平贵到边境,并留给他一对金聆鸽,嘱他有事可与自己联络,薛平贵于是赶回五典坡与王宝钏相见。最后,十八年的等待最后等来了夫妻二人十八天的团聚,十八天之后王宝钏就在丈夫的怀里含笑离开了人世……
王宝钏的爱情故事在海内外文化圈、旅游圈,甚至在广大的民间都享有盛名,其戏曲剧本更是被翻译成多国文字进行传播。而寒窑,作为这个故事的现实载体,多年来吸引了不少国内外游人纷纷到此追思历史故事,感悟爱情人生。
寒窑,位于西安曲江池东南鸿固原鸿沟坡岸。因相传当年薛平贵征战西凉,王宝钏只身居住于此,苦守十八年盼夫归来,后人便将该窑洞称为“寒窑”,意为贫寒之寒、思夫之寒。“王孙公子千千万,绣球儿单打薛平男”,相国千金独爱叫花郎,从选择到付出,从始至终,一心一意,无怨无悔;而且忠诚、宽容,直至最终含笑逝去。
这个故事真也罢,假也好,寒窑的真也罢,假也好,我认为都已经不再重要,且更无考证之必要。关键是王宝钏身上的那种对爱情坚贞不渝的精神和“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曲”的操守,正是千百年来我们中国人所崇尚的,也是关于王宝钏的戏自明代以来在舞台上久唱不衰的重要原因。
有人会说,王宝钏生活在千余年前,那时候的女性在婚姻中是无法选择的,为了遵循封建礼教,她必须等待,守身如玉;假若王宝钏生活在现代,她还会为一个男人去苦等十八年吗?我认为这个假设是愚蠢的且毫无意义的。王宝钏是唐朝一个著名的奇女子,身为相府家千金,她舍弃了锦衣玉食,抛却了荣华富贵,只为她的爱情独守寒窑十八年。十八年哪,在舞台上或许只是一个转瞬,但是在现实生活里却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呢?面对家人的极力反对,旁人的冷嘲热讽,还有日子的熬煎、生理的压抑、心情的愁闷,岂是我们今人所能想见的?!但是弱女子王宝钏竟然坚持了下来,虽然十八年的等待等来的只是十八天的夫妻团圆。一个女人究竟有多少个十八年呢?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值得还是不值得,只有九泉之下的王宝钏心里最清楚。
也有人说,爱情是短暂的“非常态”。我认为此话并不完全错。尽管,世界上真正的爱情对于当事人来说没有真正恒久的,但是大家都依然在相信爱情、追求爱情,并希望它能够恒久下去。若果没有爱情,人类会怎样?近些年,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文明愈来愈发达,人类思想也愈来愈开放,但爱情依然是人们的向往和追求。只是,现代人的爱情观与王宝钏以及之前的那些古人们大不同了。大多数人不再会轻易为心爱的人抛却眼前的荣华富贵去甘受贫苦,更不会像王宝钏那样为一个人能耐得住寂寞苦苦等待十八个年头。相反的,现在人大多数虽然内心渴望爱情,但在现实生活中实际上把爱情看得很淡很淡,“闪居”、“闪婚”、“闪离”现象到处皆是。到底是爱情病了,还是人病了?
时光不觉就穿梭了一千多年,但生活依然向前。为保护地方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忠贞”这一中华爱情观念,曲江新区擎举民族文化复兴大旗,重修了寒窑。据说,如今的寒窑已经非昔日可比,现已成为世界爱情圣地的东方典范。2010年5月1日,曲江寒窑遗址公园——中国首个爱情主题体验式博览园盛大开园。曲江寒窑遗址公园占地70余亩,集遗址保护、旅游开发、文化建设等使命为一体,将王宝钏的爱情故事,将她代表的忠贞不渝,将一切关于爱情的美好和谐,完美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去年冬天,父亲来西安看病,我曾陪他到曲江一带游逛,走到寒窑遗址公园门口时,父亲想去里面看看,但最终嫌门票太贵,站在大门口向里面远望了一阵子就悻悻而归了。在回去的路上,我极力说服父亲去寒窑看一下,父亲说不用了,然后又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了王宝钏的故事……
“十八年古井无波从来烈妇贞媛别开生面,千余载寒窑向日看此波曲江流水相见冰心”——寒窑,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成就一段经典佳话,十八年守望成就一个世界爱情故事经典形象。想当年,王宝钏所居住的寒窑灰尘斑驳、瓦檐凋敝,深夜里冰冷的土炕上只有她一个孤单的身影在无望地等待着良人的归来,那是何等的孤苦、凄凉和无助啊!而现在,每天都有那么多中外游人在那里游览,其繁华热闹情景与当年可谓天壤之别。想必,当年的王宝钏无论如何也是想象不到今天会是这一番情形的。
曲江新区管委会主任段先念说:“爱是人类最原本的珍贵情感,是人类繁衍、组织存续的最重要因素,是社会和谐不可或缺的润滑剂。”十八年的凄风苦雨没有吹散王宝钏对于爱情的期盼和坚持,而千余年后面临爱情困惑、犹豫、游离的我们,仍然还是有必要重临寒窑,让这传唱已久的经典故事来提醒我们如何来重新审视爱情与婚姻。
2011年11月13日北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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