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时风景
江南那座百转千回的桥,那潺潺不息的流水,那婉约柔媚的人家,就这样一点点地铺开来,在学校教学楼外的一角尽展江南的姿态。所不同的是它是袖珍的,小到浓缩了整个江南的神韵,甚至连马致远的断肠人之感,都表现得不着痕迹。如果再逼真地升起一缕缕炊烟,你就会想该是江南的那个村落了吧?该是那条千年白蛇和一书生纠葛一世的场地吧?该是一代代才子佳人俊杰的层出不穷的地方吧?该是文人骚客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赞扬的温柔富贵之乡吧?
那就是塞北的江南了吧?
我不禁要说这是校园建设的一处精华了,这处风景的建造有别于北方校园的其他建筑。可是在这里却丝毫没有一点格格不入的感觉,我想是因为有一种无形的东西让它立于北方校园,而更显别致。这种无形的东西就是那些北方学子的江南梦。
我喜欢看在这里读书的孩子,安静温柔正如桥下潺潺的流水。读书、眺望,都是极好的事。我喜欢猜测这里经过的孩子,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梦。
可能他就是北方土生土长的孩子,中学时代被歌咏江南的文字弄得心神不宁,夜晚躲在宿舍的被窝里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悄悄地规划着南下的梦的那个孩子。
可是梦只是梦,不必一定实现,但是一定要有一个参照让梦想继续下去,也许一生也许千年。大学的这个角落的风景恰巧圆满了他。所以他爱所以他常来此处望天、喂鱼、看水流里天鹅和鸳鸯的自由嬉戏。
可能她就是南方的孩子,为了一种想法来到北方求学。她喜欢传说中的草原,可是传说眼见为实之后,就不再诱人。她想家,她要温存故乡的外婆桥,故乡的落花流水,故乡炊烟的味道。于是她在一天匆匆忙忙的功课之后,驻足这里,遥望家的味道。
小桥,它叫了一个三国美女名字的谐音
流水,它和落花谈了一场风花雪月
人家,它是一种朴实情感的浓缩
如这淡的美的名字,这里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的人的故事也是淡漠如水又艳丽如花的。
大漠孤烟直
塞北的风,将整个背景吹成土色。站在这土色的断壁残垣里,就像从时光隧道中走出来的一样,这个时候任何装束都觉得过分惊艳,仿佛迷失在古楼兰的遗址里,惊讶、迷茫、不知所措,妄想从中寻找历史。
于是,一个汉朝的女子寂寞地走来,至于她满怀的心事,我们已经无从猜测。昭君出塞时不会也是这么单调的颜色吧?不,那时候首先灌进她眼睛里的一定是蓝天、白云和远方的牛羊。那个时候还是: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相比于校园里江南般婉约的建筑,校外的这片土色世界,却少有人关注。我也是在当初拍的一大堆照片里发现的。也许真的是旁观者清吧,照片上我们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远处起伏的沙丘,一点点贫乏的绿色,以及点缀其中的羊群,虽然模糊的,可是我记得,那片土地上还有蒙古包,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远处,更远处。最后一次去那里,碰上了羊倌赶着四散的羊群离开。因为推土机的轰鸣,他们走得匆忙而落寞。也许从此再想找寻相似的镜头恐怕只有在电视上了,可是这实在又是城市扩建的必然。
如今已经离开学校了,却是没来由地回忆起它的风景、旧事,丝毫忘记了曾经对它的厌恶、憎恨。那大漠孤烟也是好的呀,毕竟流去的风景之中有自己年少的事年少的梦以及和它息息相关的四年绝代风华。
溜走了的旧时风景,却溜不走旧时的记忆,风景还是绝代!记忆还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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