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花开的时节

槐树花开的时节

璇蕚散文2025-04-09 15:21:02
追寻那已然逝去的记忆,有时令人感觉很温馨,有时令人感觉很无奈,有时令人感觉很心酸。方姨的记忆里也许只有心酸,尤其是在槐树花开的时节。家乡的那棵老槐树还是那么茂盛吗?树下那飘溢着的槐花香还是那么令人神往
追寻那已然逝去的记忆,有时令人感觉很温馨,有时令人感觉很无奈,有时令人感觉很心酸。方姨的记忆里也许只有心酸,尤其是在槐树花开的时节。家乡的那棵老槐树还是那么茂盛吗?树下那飘溢着的槐花香还是那么令人神往吗?
今天一早出来晨练,路过垃圾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然在忙碌,她不停地翻动着那仅有的看上去很是令人厌恶的一些垃圾,寻找着她所要的东西。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在这个小区的垃圾站拣东西,看得出来,为了生存,她在努力,平静而又安详。她性格温和,待人很好,我每次把垃圾分类之后才会给她,告诉她哪一些可以卖掉,哪一些可以带回去接着用,我不想扮演一个施舍者,于是每天锻炼时都让她帮我照看衣服或球拍。渐渐地我们熟悉起来,偶尔还有时间坐在草坪里的靠椅上聊上一会儿。
她姓方,我称呼她方姨,口里人,具体地址不详。方姨有四个孩子,在新中国最为艰苦的年代里饿死了两个,另外一个为了找吃的在寒冷的冬天下河摸鱼,再也没有上来。他们都没有等到家门前那棵槐树迎来花开的时节。最小的是个丫头,熬过最艰难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春天,但家里没有钱供她上学,她只好随着村里的其他人一起进了城,打工赚钱养家,小小年纪担起支撑一个家庭的重担。哦,忘了一件事情,方姨的丈夫是个军人,残疾,战争年代留给他的印记。由于以前打仗时身上多处负伤,身子骨虚弱,自然熬不过那个年代。
方姨最亲的人应该就是她的小女儿了,她叫米方灵。但我从方姨的眼睛里看不到她的存在,也听不出她拥有这难得的亲情的满足与快乐,好像她离方姨很遥远。提起她,方姨眼睛里泛起了泪花,说,她已经去了很多年了。
米方灵进城的第三年,便在城里找了个对象,对象很是有钱,方姨也风光了好一阵子,小村里的人都说方姨熬出了头,该享清福了。方灵结婚半年后却带着三个月的身孕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老家,方姨所谓的“女婿”在他的老家有妻室,孩子都五岁了。方灵并没有告诉方姨真相,只是说回家养胎,更何况方灵还带了很多钱和许多值钱的用具,方姨也没有在意。方灵整天坐在槐树下,若有所思,方姨问她怎么老是在这里,方灵便说,妈,你还记得不?以前啊,还是这棵槐树救了咱们啊。要不是这棵槐树那年开花早,我怕是也熬不过来。我最小,爹和哥哥有了东西都是先让我吃。听女儿提起从前,方姨也潸然泪下,只要咱娘俩儿过的好,你爹和三个哥哥地下有知,也感到安慰了。那段与女儿相处的日子,方姨说,也许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方姨每天都和女儿去槐树下聊聊天,晒晒太阳,谈论着以后更为甜美的生活。方灵的预产期赶巧了,刚好可以赶上她们家那棵槐树花开,孩子的乳名都已经起好了,女孩就叫小槐花,男孩就叫小槐。
方姨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我看到她第一次这么伤心,无声地抽噎着,泪流满面。我自然想到了结局,但是我不愿意那样去想。我把方姨送到她住的地方,方姨没有让我进屋,只说把她送到门口就好。我也没有坚持。我这个方姨眼中的大学生似乎不应该进入那间早就被写上的“拆”的、低矮又阴暗的小屋,也许方姨觉得这些个地方就不是像我这样的人来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过了大概有一周,方姨才又来到我们这个小区,我收集了一些旧书,还有同学毕业走时没有带走留在我这里的行李,都是一些已经不用的生活用品,征得他们的同意便一起带给了方姨,这些东西抵得上方姨一天的收入。我们照旧拉起了家常。
那个春天槐花就要开了,方姨娘俩儿充满着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在一个飘着零星的春雨的夜里,方灵却提前有了生产的征兆,方姨马上找来了村里还算有经验的接生婆,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方姨也心急如焚。接生婆进屋后不久就出来了,说,难产,村里的医务室怕是不行,得赶紧送到乡卫生院去。大半夜的赶紧找来几个本家兄弟冒着零星的小雨抬着往医院送。乡卫生院离得很远,平时骑自行车就得走半个钟头,泥泞而又湿滑的乡间小路,这个晚上走了很久,大概一个钟头。刚送到乡卫生院,门外的人还没有喘口气,医生就出来说,这里太简陋了,医疗条件做不了这样的手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送到县医院吧。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乡卫生院的120急救车呼啸而去,而方灵却再也没有回来,没有看到那个春天的槐树花开。送来的太晚了,已经不行了。县医院那个胖胖的值班女医生从产房出来说。方姨一下子栽倒在医院的走廊了,第二天醒来时,一个本家大嫂守在跟前,灵儿怎么样了?方姨突然问到。那位大嫂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方姨哭着说,我怎么向李玉福交代啊。李玉福是她认定的女婿,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方姨立即找了个本家兄弟去城里照着很久以前的地址去找李玉福,那是一个还算是高档的住宅小区。那位兄弟为人老实,找到地方后便说李玉福在吗?一个女人出来也没有说什么就问什么事情。他老婆在乡下生孩子难产了,出点事。李玉福也出来了,掉着一个很难看的脸。那个女人说,我是他老婆,我们孩子都很大了,你弄错了吧。那位兄弟在方灵家见过李玉福,自然认得他。
知道真相后的方姨几乎失常,整天魂不守舍坐在她家的槐树下数那从树上吹落的槐花。又过了几个月,村里有人组织到新疆摘棉花,说是很赚钱的,方姨也许是想离开那个让她悲伤的地方,便报名来到了新疆。摘完棉花后,新疆已经开始飘雪了,方姨没有与大家一起回老家,便独自一人留了下来,靠收废品维持生活,当起了盲流。后来,由于当地经济并不是很发达,方姨便辗转来到了乌鲁木齐,在一处待拆的废旧房子里与和她一样有着悲伤往事的一位大姐安了家,因为那里有一棵在新疆不是很常见的槐树。
方姨停了下来,不再说话。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说,丫头,好好学习,你们都是些有出息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们可不一样。我一阵阵的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后来,我忙于复习考研,很早就得去学校自习,又到很晚才回来,忙碌的生活使我渐渐地遗忘了方姨的存在。直到考试结束后,我收拾用过的旧书准备扔掉才想起来,很久没有看到方姨了。第二天我整天都在小区里转悠,雪下得这么大,方姨今天可能不出工了。但是雪停后的几天我一直没有等到,去了方姨的住处才知道,方姨也许早就不在这里了,那里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