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盲

光盲

匠心小说2025-07-19 13:54:56
一我以前住在西区的一个地方,那里的房子很破。石窗残破,墙壁暗黄。就是政府一直要拆掉的那种民居。旁边是一排一样破旧的平房,里面住着很穷的人。我每天放学后走过那里都会放慢脚步,因为那其实是一种很奇特的体会

我以前住在西区的一个地方,那里的房子很破。石窗残破,墙壁暗黄。就是政府一直要拆掉的那种民居。旁边是一排一样破旧的平房,里面住着很穷的人。我每天放学后走过那里都会放慢脚步,因为那其实是一种很奇特的体会,在我看来多少有点像电影里的画面,还得是80年代的,很怀旧。春天开花的时候,每次走过都可以闻到一阵花香,去寻找会发现原来是哪家在楼下种的一小株花树,开得繁盛,努力的散发清香。总之老楼的晚霞和朝阳都深深地被我记在心里,四季,甚至每一个阴晴雨雪,看着那条小路的景致,我都希望我要是会画画,或者有一架相机,能够把这里的每一种样子记录下来一定会很美妙。可惜我只能用眼睛望着,然后转身回家,任这别致风景白白随时间流去。
我很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见到这样类似的小路或者老楼,世上这样的地方应该很多,可是我想这大概还是要看缘份了。我非常相信命运。哦,我忘记了她。以前住在西区的时候,她就住在我隔壁。可是仅仅有半年,她先于我搬走,从此断无消息。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喜欢在楼洞口晒太阳,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人真正知道对于这场暗淡的生命她究竟是如何看待。因为,她是个盲人。
她去了哪呢?


其实我觉得这倒不是重点,猜测别人的生活也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很奇怪的,我记得她,印象清晰的记得,就像记得小路上的风景,深深地观望过,并且希望某天能重新碰上。恩,我这样的解释可能还是不够,其实我是说,对于她也好,小路也好,我和其他的人也许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我不是很有写小说的天赋,所以也不太懂得应该如何转折。那就直接告诉你吧,她其实是个诗人。一个用心写诗的人。我常常想,或许正是由于盲,心才格外透亮。她在诗里构造着另一个世界。我想,她也许比我们看到的更多。
听人说她上过盲人学校,里面的老师教盲文。我想象她用盲文在黑暗里写诗,浑浊的眼睛隐约地放出光芒。而那些诗句则瑰丽芬芳,像沼泽里生出的植物,有着凄幽寂静的美。
“一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为了我,妈妈也决定不再要孩子。”她笑着告诉我。她笑的时候很好看,一双眼睛弯的像月牙,温暖,真诚。她是性格温和的人,常常笑着。除了没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我觉得她几乎是完美的。
我们曾经一起去公园广场散步,她不停地问我问题:“天是不是很蓝?”,“从我身旁走过的这些人长什么样子?”,“空气真好。”,“那个方向有猫对吗?我听到它在叫……”
我知道色彩对她来说一定很抽象,可当我告诉她草的翠绿或者花的娇红,她还是会露出兴奋的神态赞不绝口的说:“太漂亮了,这很美妙。”
日子就在这样的琐琐碎碎中过去了。由于受她的影响,我也学会去驻足欣赏一些之前容易被忽略的风景,比如天边的夕阳,比如树木,比如被废弃的荒凉处,或者,比如这条每天要经过的小巷。


好的,这个女孩子是个盲人,她一直住在我隔壁。(你也可以随意理解为她是我的同居室友也好。)我们曾经一起出去。她在花园里写诗,那些大部分我都读过。我觉得可能只有我知道她会写诗。我愿意叫她诗人,因为这个名字充满了诗意。双眼浑浊的诗人。
我想是时候说些什么了,因为我其实真的有话要说。
那我就说了吧。
这世界上很多人拥有明亮的眼睛,可心却是盲的。他们生活在一个单层面的世界里,所有的物质其实都缺失了更广的一层含义。所以贫乏,因此盲,目。
而在她澄澈的内心,是一潭明净见底的湖水。你能去看到自己的倒影,却永远无法对它击出浪花。
我不知道一篇小说有什么固定嵌套,但这是我对她最真实的理解和诠释了。光之盲者,不在于目,在于心。心盲才叫盲,目盲却恰成了一个缺口,打开了,光才能射进来。
这些都是我在回忆的时候才想通的,而她早在此之前,就忽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没有新的地址,也不知去向。只留下那小巷,和她写诗的花园。
也许她还会再回来的,但是没有人知道确切日期。


我终于等到机会回去了一次,而那些残旧的老楼还没有被拆迁。走在熟悉的小巷,却是从前的风和气味扑面而来。这时光也仿佛一瞬间辗转回流,让我重新又穿上了校服。
上楼,转弯,楼层之间的石头窗口框住的好象还是那片湛蓝的天。我曾经每天在这里驻足凝望。还有那个不知谁家的木衣撑子长年累月地挂在外面的电线上,构成窗里细小却经典的风景。
转过身的楼梯间,我记得我在这里向她描述那些光柱里漂浮的尘埃,细小,近乎透明。我捏着她的手伸到阳光里,让她感觉它们在跳跃……
而那只放在阳光里的温暖柔软的手,却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淡出画面……
我的人物消失了,我却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像我曾经写过的一个悬疑:一个女人在浴室自杀,鹅黄的暖光,玫瑰花瓣,CD里HIM的GONEWITHTHESIN,一切场景和前情布置完毕,剩下的我却只能够给出一个更加无法解释的结尾(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叫主人公快跟她走)。而中间的大段,空白无声。
我就是会这样束手无策,我可以给他们设置命运,却不能想出理由以使之顺理成章。
或许生活本身也是不能顺理成章的吧。


亲爱的读者们,就像所有的“小说”都不免落入俗套一样,爱情会成为话题,千古不变的穿插其中。而我的故事,也终于写到了高潮。
盲女——她,曾经爱上过一个男孩子。但由于我当时没有及时觉察到这一现象,只是隐约觉得她开始变得欣喜。而这欣喜,其实来自爱情。
她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人,在橘黄色的夕阳里——那夕阳美得像一条流过的河——他白色的衣衫挡住了天边流溢的霞光,整个人呈现出金色的轮廓!”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光彩。
他?看到?夕阳?呵呵。
别问我这话从何说起,爱情随时可能发生,即使盲人也依然难逃一劫。


很少有人知道她写诗,他们不会关心。他们关心粮食,关心成绩,关心自己的生活,却不会关心她写诗。她写诗的时候坐在花园里,那里没有人打扰。她一直努力在诗里构筑另外一个世界。那些好听的句子在黑暗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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