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梦找妈妈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总算停了,地里的小草如长了翅膀一样,把田野罩成了草地。奶奶既要薅草,又要趁机把雨水淹死的庄稼苗补上。
奶奶上地干活的时候,在地头摊上一块塑料布,让两岁多的小梦在上面睡觉。小梦手拿着饮料,根本不愿睡,却愿跟着在田里干活的奶奶。夏天白花花的太阳照得人汗流浃背,小梦热得哇哇大哭,奶奶也哭。奶奶也想带小梦坐在树荫下凉快,可总不能看着满地缺苗断垄的庄稼,还有那一个劲疯长的野草,不管不问吧?那样秋后指着什么拼钱呢?
奶奶在地里干了一天农活,小梦在地里哭了一天。
太阳快落的时候,村庄依然像个蒸笼。老柳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庄稼棵子呆立在积着雨水的田野里无精打采地低着头;风好像一个因惹父母生气、离家出走的孩子跑得无影无踪;自作多情的热气带着蚊蝇的叮咬窒息得打着哈喇的狗心里难受。
奶奶从地里回来,给小梦洗去身上的汗水和泥土后,做起了晚饭;小梦则站在奶奶跟前,看着奶奶把柴禾塞进灶堂里。通红的火光在祖孙俩脸上跳跃着,联合着炽热的空气,把她俩的衣服重新溻了个汗头。奶奶怕热着孙女,对小梦说:“梦梦,屋里太热,你先站在门外;等奶奶把锅烧好就带你出去玩。”小梦没动,依然站在奶奶跟前。
天渐渐黑下来,小梦见妈妈还没回来,就哭着要找妈妈。
“奶,天黑了,妈妈去县城怎么还不回来呀!?”
“哦,妈妈可能没给你买着花裙子,要等明儿个才能回来。”奶奶依然在对小梦撒谎。
小梦妈妈一早就搭车走了,去了上海打工的小梦爸爸那里。作为奶奶能对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说些什么呢?
连日来的暴雨已让田里的庄稼遭受毁灭性的淹没,注定了今年的秋季将要没大的收成。外出打工挣些钱好歹能够贴补家用,尽可能地把水灾造成的损失减到最小程度。
本来在出去之前,小梦妈妈一直在犹豫着:如果把孩子留在家里,她实在割舍不下那么年幼的女儿;如果带着孩子去,她却不能去干活;再说小梦去了,无疑会增加一部分开支。
小梦她爸的意思是让小梦去:让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利于孩子智力的开发。
不知为什么,小梦妈妈没有听从丈夫的安排,早上走时却把小梦留给了奶奶。
“妈妈,你去哪儿了?妈妈,我想你了。”小梦这样反反复复地喊着妈妈,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流下来。奶奶眼中含泪,又是找玩具,又是拿糖果。小梦却把玩具和糖果撒在地上,执意要找妈妈。
一天来,小梦的嗓子已经哭得有些哑了,奶奶不想再让她哭了,便把做了一半的晚饭熄了火,扯起小梦说:“走,咱找妈妈去。”祖孙俩沿着村边的小路来到一片空地上,一群小孩正在那里跳橡皮筋。奶奶对小梦说:“梦梦,你也和他们一块玩吧?”
小梦在橡皮筋边蹦了两下,一下子滑歪在地上。小梦笑了,孩子们也笑了。小梦在那里玩了一会儿,把找妈妈的事忘得一干一净。直到孩子们都走了,奶奶才喊小梦:“梦梦,奶奶给你炖的排骨可香了,我先捞一块给你吃。”小梦显然饿了,痛快地跟着奶奶回家了。
说来也怪,一向爱挑食的小梦那天竟破天荒地吃了半块馒头。
第二天,小梦比以前哭得少多了。妈妈在家的时候,她动不动就嚷着买雪糕;而那天她却没提起要钱的事。
第三天,小梦好像把妈妈给忘了,一天之中,几乎没问及妈妈。直到晚上,她妈从外地打来电话,小梦在电话里向她妈妈唠起了三天来在家的情况。她对妈妈说,她没闹奶奶,也没让奶奶给她买雪糕……
唠着唠着,小梦就哭了起来。她满含泪水,哽咽着问妈妈:“妈妈,你啥时候回来?你啥时候回来呀?我想你啦……呜呜呜……”
电话那头的妈妈也在哽咽:“梦梦,妈妈要挣很多的钱,供你将来上大学,等攒够了钱,我就回去。”
“啥时候攒够啊?”小梦噙着泪水问妈妈。
“快啦,快啦。”妈妈还说,过些天她就回来带小梦,让小梦看看只有在图画上或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城市。
小梦听了,可高兴了。以后的日子,她见了人就说,妈妈去为她挣上大学的学费去了;妈妈还会带她去画一样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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