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错逢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少夫人吟诵的可是欧阳修的《蝶恋花》?”远处的奉茶侍女恭敬站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少夫人吟诵的可是欧阳修的《蝶恋花》?”远处的奉茶侍女恭敬站着。
而我却怔在窗前,久久不语。她不是小蝶,小蝶只会唤我小姐,小蝶根本不知欧阳修,小蝶连诗和词都区分不了。
这座庭院华丽到让我迷失方向,庭院里的人有修养到让我觉得陌生。
窗外桃花盛开,却毫无放声大笑的兴致,只浅浅一笑,说:“小竹,少爷回来了吗?”
她眉头一紧,想来是在思索如何回答才能保全他家少爷的颜面。却很快又恢复庭院里人应有的镇定,道:“最近朝中事物繁忙,老爷又寄希望于少爷,故而少爷恐怕不能来看望少夫人。”
“哦。”阖上窗门,朝小竹摆摆手,“下去吧。”
小竹弯腰告退。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哪儿,嫁进来的第二天就听婢女们偷偷嚼过舌根,说是她们家少爷终日流连风月场所,话语间还为我哀悼了许多。不过我倒是无所谓,甚至觉得这样很好。
我和文少爷并不认识,他既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相看生厌,不如不见。
我叫叶君心,叶家唯一的女儿。君心是爹对我的希冀,伴君身侧,永得其心。可惜从小我就不这么认为,只愿此生得一君之心,白首不相离。后来本应入宫的我,却意外受到当朝宰相青睐,生生下嫁其子,文幼轩。
两个多月来,我没见过自己的丈夫,倒是白白占着文家少夫人这个人人称羡的虚位。
日子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安静流淌,虽是无声,却多了份自在。
此生怕是再不能遇见如小蝶般痴傻的丫头,而我的小哥哥,还能再见吗?不见也罢,再见不过徒增伤感。
前两天,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那个时候,小蝶还在我的身边,还是我的贴身丫头,而遇见小哥哥确很像一场梦。
那日踩着春天复苏的脚步,吟诵着晏殊的《破阵子.春景》外出踏青。一路上小蝶总问我吟的是什么,连个名字都记不得,还总说那是诗。她的记忆力一度让我折服。世人皆知叶家小女乃当世才女,殊不知她身边的丫头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真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可之后的人生,小蝶的痴傻却成了我怀念的往昔。当然更多的还是他?记忆不多,却足以刻在灵魂深处。
我们频繁遇见,只是当时认知里的巧合,却是如今观念里的命中注定。遇见而错过是命中逃不掉的劫数。
也许是天公作美,也许是苍天哀叹,阳光明媚的天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我和小蝶急忙寻找可以暂避风雨之处。
这场风雨让我们相识。可我不懂,这风雨是说明我们可以风雨同舟,还是只是道路艰险,难有希望?
逆风而行,雨水遮住视线,我狠狠撞在他身上,却在离开的那一瞬脚底一滑被迫迎面倒在他怀中。慌乱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似乎被什么触动似的,难发一言。
他为何眉头深锁?为何眉间寥落?为何满目愁容?
那一刻,雨越下越大,白色的裙摆被雨淋的束在身上,风吹不起。可那一刻又是静止,因为雨不再下,风不再刮。我的心停在那一刻,造就一场永恒。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双目似乎含起笑来,说:“女孩子在雨中跑成这样,可不好哦!”
始终没发一言,只傻乎乎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紧握着他交付于我的伞。小蝶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胸腔中那股追上去的冲动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没多久,小蝶和我就发现了特好玩的风车。我小跑向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的小摊,一眼就相中那个浅蓝色的。
“老板,我要那个蓝……”
“我要那个蓝色的。”
侧过身,才发现竟是他,而他嘴角亦露出刚才没有的好看的笑。命运的签再度转向我身边。不禁哑然失色。
“好了,给你。”他悠然的伸出手,手上是他在我刚才痴呆时买的风车。
“我不能要。”
又是好看的笑,我甚至觉得自己被晃得有些精神恍惚,耳边只听见那句“君子应该谦让女孩子”后就莫名其妙的接过了风车。
雨停了,他又走了,我站在原地望着望着,好难过。难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
那天的天气实在诡异,雨一阵阵的下。我们躲在亭子里,小蝶喋喋不休的数落天气,而风中飞舞的风车牵引我的视线,无心顾其他。
突然,听见身后人说:“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我错愕的回身,满心欢喜的想着是挺有缘的。
可当我终于鼓足勇气问他是谁的时候,他却被急急忙忙来的管家唤回了家。
走出几步,又轻轻回身,笑着:“南方一百米,有一处桃林,我常常去那,不知姑娘是否喜欢?”
我忙说:“嗯,我也挺喜欢,时常去。”
“桃林深处,不见不散。对了,你可以叫我小哥哥……”
“啊……”
小哥哥,居然让我这么叫他,当时只觉下次见偏不这么喊他。
可惜永没有下次,直到被逼下嫁文家,他终没有出现。
父亲和母亲将家族存亡系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得罪当朝宰相无疑是自取灭亡。
出嫁前,我死死守着桃林深处的秋千架,任谁劝都不离开。
整整三天,电闪雷鸣,狂风挟着春天不该有的寒气狠狠刮在我身上,骤雨卷集那时不该有的冷峻无情打在我脸上,可这些我都不怕。
但是它们终究凉了我的心,他不出现,我连一瞬反抗,一刻坚守的勇气都没有。
第三天到底还是倒在了秋千架旁,失去站起来的力气。
雨依然下,模糊我的视线,扫过泪痕,流了多少泪怕是只有雨水知道。
我被下人们抬着离开,雨不再下,因为心冷漠了。
可我不忍心,病好后也就是出嫁前一天又傻傻的守在那,不愿离开。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天下男儿皆薄幸,他也一样。只是就是不愿离开。
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望着远处的身影,轻笑起来,到底不是他,只是催我回家上花轿的下人。
君心自在桃林深处,日日盼君至。只叹君心不向君心,君心可奈何?
我时常梦见离开桃林上花轿的一刻,每次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都会问自己,为什么他要骗我?为什么他不去?总是一次又一次念到自己孤单离去的背影,那么寥落。刹那间,泪如雨下。。。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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