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她有了爱
当我在六次见到她之后,我发现我是爱她的。第一次:她的眼睛呆滞的没有一点机灵,她望着任何一件东西都可能会在一分钟内不眨一下眼皮。她的眼圈上像有一层薄薄的灰垢遗留在上面。她望我,我也望她。我望她是虔诚的,
当我在六次见到她之后,我发现我是爱她的。第一次:
她的眼睛呆滞的没有一点机灵,她望着任何一件东西都可能会在一分钟内不眨一下眼皮。她的眼圈上像有一层薄薄的灰垢遗留在上面。她望我,我也望她。我望她是虔诚的,她望我是无知的,也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思维的。她望着我,还在望着我,直到,我的眼睛有点潮湿……
第二次:
她的脸不是那么光滑。写她之前,我在想,她值不值得进入文学,我应不应该把她写入文学(我确实这么犹豫过)。然而我写了,写的就是她。她脸上最显眼的是一块伤疤,应该是火烧伤的。脸的颜色是太阳的紫外线赐给她的黑。她在望另外一个人,目光一样的呆滞……
第三次:
她的身上穿着一个厚厚的棉袄,即使已是夏天。她的袄上看不见一丝布纹,好像一面古铜磨出的镜,闪着太阳的光,浑浊得很。我又一次望着她,她没有望我,她在一味地点着头,否,应当说是磕着头,很诚挚地磕着头,因为有人向她面前的碗里甩进去一块钢币。钢币与碗说话的声音,很脆,很清,但锥着了我的心。我在望着她,她没有望我……
第四次:
天空掉着雨,密密的。她这一次不在那里了,她在不远的人行天桥下,她身边孩子也在那里,我不想提及她的孩子,因为一提到我的心就有一点莫名的、隐隐的痛。这就不提了罢。许多撑伞的人从她身边走过,丢钢币在她碗里的很少,而铝币、最小的纸币却很多。我走到她的身边,我连铝币,或是最小的纸币也没有给她。我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在不远处我停了下来。伞里的我顿时变成一个小人,不敢给她一点东西的小人,我觉得我十分的卑劣,无耻。前三次见到她都没有怎么靠进她,我那三次给自己说过我如果经过她的身边,一定给她一张目前最大的纸币。这一次过了,从她的身边过了,然而却没有给她。这难道还不够卑劣吗?再回到她的身边吧,不行。不能回,人家一定会笑话我多么的装作崇高,装作伟大,我没有回到她面前。我望望她,她望望我。我眼里有一汪虚伪的液体,含着这没有落下的液体,我走了,没有回头……
第五次:
她身边的孩童,蓬头满垢,脏衣破裤,不忍提到这个人间圣灵的天使,我再次提到了,因为她就是天使,值得再提。她是上帝遣派在人间的,是来人间察看过往的人,是否与我一样的虚伪,小人。
她在她的怀里吸着干瘪的乳房,乳不是书上所说的玉乳或稣乳。我不好形容,因为它根本不像个乳房,像是牛舌头挂在她的胸前。性感更别提及。我猜测,乳汁是没有的,也或是少的。从她身边行过的人太多太多,在这些人中间可能有半数的女性,我不知道她们见了她之后,会有何感想。我走过去,我终于丢给她一个钢币。她抬着望了望我,目光除了呆滞还是呆滞……
第六次:
天很晚了,路上几乎没人。我快要接近她了,我的心怦怦然,因为我这一次可以给她一张目前最大的纸币了。我或许醒悟了?不;或许是鬼在指使我?不;那是因为我害怕了她身边的那个小天使?我知道她来到人间的主要目的可能是给上天汇报人间的情况,也许上天知道人间善良的存在率是百分百,然而不善良的存在率却是百分之三百,四百,或更多。难道我是怕这个天使会飞到天上告我的状,把我寿命缩短?也不。那我为什么?我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目前最大的票子,丢了进她的面前的小盆盆里。我望望她,她望望我。我的眼里是虔诚,她的眼里却是闪烁着路灯光彩的浊泪,她向我磕了一个头,又叫那个小天使也向我磕了一个头。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泪落在那张票子上。我走了,大约有十步,一辆面包车迎面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车的后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两个人把她抬上车,那个小盆盆里的钱被开车的人收了。我又看到,车里还有几个跟她属同一类的人,似乎有两个人我见过,都是在公交车站附近见过,他们一个缺胳膊,一个少腿。那辆车的后门关上了,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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