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是由陈凯歌指导的、改编自李碧华同名小说、于1993年上映的一部电影，讲述了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小豆子和小石头之间历经半个世纪的曲折经历。
小豆子和小石头从小同在关家戏班学戏，作为师兄的小石头给予师弟小豆子格外的同情关照。十年之后，二人双双成长为名满京城的京剧名角。小石头取艺名段小楼，演生角，小豆子取名程蝶衣，演旦角。二人合演的《霸王别姬》誉满京城，于是他们决定合演一辈子这部戏。殊不知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一辈子太长，谁也无法预料漫漫人生路上，蛰伏着怎样的灾难。后段小楼娶妓女菊仙为妻，依恋着师兄的蝶衣来到师兄住处，把他用屈辱换来的、师兄向往已久的名贵宝剑赠给小楼，并与之决裂，但后又在师傅的干预下，二人和好。抗战胜利，国民党兵大闹戏院，抓走蝶衣，为救蝶衣，小楼与菊仙四处奔走，但由于误解，二人再度分手。文化大革命中，小楼成了牛鬼蛇神，在造反派的威逼之下，师兄二人相互揭发，菊仙因受不了打击而上吊自尽。打倒四人帮后，师兄二人在分离了22年的舞台上再一次合演《霸王别姬》，虞姬唱罢最后一句，用他送给霸王的那把充满他感情与幻想宝剑自刎，结束了自己风雨飘摇的一生。
电影塑造了程蝶衣这一人戏不分的“戏疯子”的形象。蝶衣学戏并非出于自愿，还是个幼小孩童的他被身为妓女的母亲切下畸形的六指送入戏班。少年那被生生切下一指、流血不止的手，仿佛是在预示着，这条路，他将会走的何其悲壮而又惨烈。戏班学戏的少年，忍受着师傅近乎残酷的训诫。演旦角的小豆子，一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戏曲的角色要求和自我的性别意识发生了冲突，念错台词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但他却因这种反应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念错——被罚——又念错——再被罚，这是一个残忍的纠错过程，更是一个人被生硬歪曲性别观念的过程。蝶衣日后那份悲怆的爱，不能不说有着被其影响的成分。当蝶衣念对了台词，认清了角色，真正把自己投入其中，便开始了一生真正一场凄美的角色扮演。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戏剧演员把自己的肉体与精神一同带入角色，人戏不分，真正做到了“不疯魔，不成活”。一颦一笑的风华间，没有了小豆子，没有了程蝶衣，只剩一个虞姬，在人生的舞台上，痴恋着他的霸王，至死不渝。有人如此评价蝶衣的眼神：饱含者无所不知的平静和一无所知的空灵，永远穿越凡人可及的视线，落在不可知的远处。犹如穿透了平凡的人生，越至非凡的彼岸。他的眼神是他灵魂的折射，亦是他艺术精神的体现。
另外，电影中涉及的一个敏感话题，是蝶衣与小楼之间的同性恋情。蝶衣深深迷恋着师兄小楼，与其约定合演一辈子《霸王别姬》。但所谓约定，在现实面前往往显得苍白无力。于小楼而言，唱戏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大幕闭合，行头卸下，生活还是生活，一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所以，他不可避免地要走所有男人都将会走的路：结婚，生子。而这些，都给耽于痴恋的蝶衣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那句：“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天，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是如此的撼人心魄。蝶衣苦苦坚持但无奈小楼并不是一个可以和他同在理想世界辗转的人，就连小楼自己也说：“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时代动荡，人心里那些阴暗的角落在灾难面前一一毕现，蝶衣苦苦追寻一个不爱自己的爱人，注定了只能收获一个悲剧的结局。
蝶衣，这个毕生追求完美的人，怀着执着的爱与梦想，在不完美的世界中辗转漂泊，最终将演绎了一生的大戏在至为完美的时间和地点落幕，给世人留下的，是一段荡气回肠的凄美绝唱……